土家族簡史——封建社會后期土家族的文化（一）

    第三節(jié)　封建社會后期土家族的文化
　　
    一、土司統(tǒng)治時期土家族的文化
　　
    封建中央王朝對土司加強政治控制的同時，也對土司加緊實行文化控制，采取各種措施，使其逐漸接受漢文化。元代，在建始、施州（今恩施）設(shè)立學校。明太祖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朱元璋下令“諸土司皆立縣學”；三十二年，巴東、長陽等縣設(shè)立縣學。永樂六年（1408年），設(shè)立酉陽宣慰司學，培養(yǎng)土官及其子弟學習漢文化。弘治十四年（1501年），明孝宗下令：土司、土官子弟，凡要承襲土職的必須入學，不入學者，不準承襲。明朝廷采取這種措施，目的是從文化上加強對土司的控制，迫使其接受漢文化和儒家思想，實行強迫同化。但是這種措施在客觀上有利于土司、土官文化的提高，使土家族統(tǒng)治階級中出現(xiàn)了一批有較高文化水平的人。在明朝廷的強制政策下，一些土司、土官及其子弟被送往附近州縣求學。明武宗正德年間（1506-1521年），永順土司彭明輔就學于辰州。明神宗萬歷年間（1573-1620年），彭元錦、彭象乾自幼就學于酉陽，“儒學有才名”。彭元錦后任土司時在永順老司城設(shè)立若云書院。施州地區(qū)的土司將其子弟送往荊州就學。卯峒安撫使向同廷在該司署地及新江等處設(shè)學校，就地招集土官子弟“延師課讀”。但是，土司對其統(tǒng)治下的農(nóng)奴，則實行愚民政策，規(guī)定土民不準讀書識字，“違者罪至族”。
　　
    書院的興建，使土家族統(tǒng)治階級大量接受漢文化的影響，因而出現(xiàn)了一批文化較高的土人。從元代到改土歸流前，土家族中的一些封建土人，開科取士時，考取進士、舉人的不乏其人。這些考取功名的大都派往全國其他地區(qū)做官，擔任知府、知州、知縣、訓(xùn)諭、教授等官職的，屢見不鮮。
　　
    隨著文化的提高，土家族中土官的著述亦日漸增多，其中以文史為多，有司志、史纂、譜牒、碑文等。明正德年間(1506-1521年)，永順土司彭世麒著有《永順宣慰司志》，大約記其世職、山川景物之類，為其后作地志者籍為藍本，稱之為土司“舊志”，是研究湖廣土司制度的重要著作之一。其子彭明道因不慕榮利，在白竹山隱居，著有《逃世逸史》。容美土司田氏世習詩書，在湖廣頗負盛名，其中田舜年尤為博學，詩詞歌賦，無不通曉，經(jīng)史子集，無不涉獵。他常邀集江浙漢學名流，求教研討，著有《二十一史纂》、《二十一史補遺》、《容陽世述錄》、《-家言》等。他編輯的《二十一朝史略》，刪繁就簡，簡明扼要，對中國歷史上的人物事件，“互有商榷，……考誤析疑”，提出自己的見解。至于譜牒、碑文，在明末清初更是常見。
　　
    當時的土家族文化中以詩歌最為著稱。容美司“至田世爵后，頗事詩書。”明萬歷年間，從田嚴壽始開詩派，代代相傳，歷久不衰。田子壽，名田九齡，擅長詩詞，喜交游，足跡遍及金陵、北京等地，“才超楚國”，“所交與唱和者多當時名士。為詩沖融大雅，聲調(diào)諧和”。其詩集《芝亭詩草》刊行時，武昌名士吳國倫曾為之作序。自田九齡以后，土家族詩人輩出，詩集不斷涌現(xiàn)，較為著名的有田元、田圭、田楚產(chǎn)、田甘霖、田既霖、田霈霖、田舜年、張之綱等人。田元著有《金潭吟意筆草》；田甘霖著有《敬簡堂集》；田舜年尤好文藝，工于詩詞，著有《白虎堂集》、《清江紀行》、《許田射獵傳奇》、《歡余吟》等詩集。五峰司的張之綱“雅好詩書，手不釋卷，工四六詩賦”，其弟子八人，人人皆有詩集。唐世英的詩作遺稿，長樂縣（今五峰）的士人見到的就有百余首。保靖土司彭鼎亦“通詩書，解音律”。這些反映土司時文化發(fā)展的詩文集，多已散失。但從散見于有關(guān)志書的少量詩詞中可以看出，它既吸收了漢族詩詞的長處，又保存了土家族民歌的特點。這些詩作，體裁多樣，有絕句、排句、律詩、詞等，寫作技巧純熟，典故運用得體，具有較高的水平。
　　
    土司時期，除了土家族文人的詩作和著述以外，還有不少石刻碑文。碑文的內(nèi)容有記述土司營建工程的，有反映漢、土家民族關(guān)系的，有土官的墓志墓碑。還有一些碑文，雖為漢人所立，卻是漢族遷入土家族地區(qū)定居、繁衍子孫的歷史見證。
　　
    順橋碑立于今湖北鶴峰、五峰交界處的百順橋五峰一側(cè)，清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容美土司田舜年所立。土司時期，這里是通往宜都、荊州等地的要道，也是容美土司巡視所轄諸長官司的必經(jīng)之路。為了方便商旅和統(tǒng)轄諸土司，田舜年在兩山夾峙的溪河上修了一座長30米、寬3米許的大橋，碑文記述了該橋從勘測到動工修建的情況，以及橋竣工前田舜年進京覲見康熙帝的過程。碑文稱，該橋的建成，“變昔日之畏途而成康衢矣。……因勒石而命之日百順橋。蓋以舜年無才無德，如太史公所云，事事多天幸云爾。時皇上康熙二十九年庚午嘉平月，容美驃騎將軍田舜珩，撰于平山之新遂堂。”下書其屬下各司官員50余人姓名，碑文因風雨剝蝕，已脫落百余字，而正文后款之地名、人名基本上完好無缺，為研究容美土司所轄地域及其官屬提供了重要資料。
　　
    漢土疆界碑在今五峰水浕土司區(qū)懷抱窩鄉(xiāng)的竹橋、傅家堰鎮(zhèn)紅漁坪鄉(xiāng)的漂水巖，各有一座，兩碑銘文相同。碑高1.9米，寬0.73米，上端刻有“漢土疆界”四個大字。據(jù)載，清康熙末年至雍正初年，漢民與土司之間，常為地界發(fā)生爭端。雍正三年（1725年）八月，經(jīng)湖廣總督府、荊州府、長陽縣等有關(guān)地方官員與容美土司官員“斷定疆界，以靖漢土爭”，故立此碑。碑文說：“土人不得擅買漢地，定例昭然；漢人亦不得越種土司之地，以致滋事；務(wù)期勘明，分守界限，庶可漢、土相安。”經(jīng)各方官員共同勘定，“白溢（今白溢坪）、麥莊（今謝家坪）山川情形，既距長邑（今長陽）險遠，又驗其衙舍墓表，皆屬土司舊址，土

    人百十余家住種，并無漢民居住。……奉此合行遵照，前往白溢、麥莊與漢土接壤之地方，豎立石竭，分定疆界，務(wù)各遵守，毋得再起爭端，庶不負上院息爭寧人之至意。”下署7名地方官員與容美土司田曼如同立。碑文共25行，1000字左右，為研究清初的鄂西民族關(guān)系提供了典型的例證材料。
　　
    保靖宣慰司彭鼎自敘、墓志碑彭鼎及其夫人之墓，在今湖南保靖縣大妥鄉(xiāng)甘溪村后山，即今鳳凰山。碑已殘斷?！蹲詳ⅰ窞榕矶ψ约鹤珜?。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彭鼎“卜地甘溪后山之陽，大啟其墓”，為自己及夫人營建陵墓，《自敘》應(yīng)是此時所撰寫。《墓志》為“世弟羅拱宸”于康熙二十六年撰寫。由其子彭澤虹等23人所立。彭鼎于庚子年（順治十七年，即1660年）承襲其父彭朝柱之職為保靖宣慰使，時年28歲。《自敘》和《墓志》雖不乏歌功頌德之辭，但也為研究清初湘西民族關(guān)系及土司制度提供了寶貴資料。
　　
    土家族的繪畫藝術(shù)也在這時期得到發(fā)展。例如，彭鼎擅長丹青，“人得其畫數(shù)幅，如獲至寶，其《三公圖》、《五馬圖》、《十鹿圖》，精細入神”，深受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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