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谷斯研究（一）

　　茅谷斯主要分布在湘西北酉水流域的龍山縣、永順縣、保靖縣和古丈縣能操土家語的土家山寨。茅谷斯是土家族的一種文化符號，亦是中華民族文化百花園中的一朵奇葩。茅谷斯以一種古樸、粗放、神秘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
　　茅谷斯反映了人類的原始文化，“還原”了原始社會的生產(chǎn)關(guān)系，展示了人類文化發(fā)展的進程，把人類原始社會生產(chǎn)及生活文化復(fù)制得惟妙惟肖，為民族學(xué)家、社會學(xué)家研究人類文化發(fā)生學(xué)提供了化石性的依據(jù)，具有很高的欣賞和研究價值。
　　從藝術(shù)角度來說，茅谷斯既是土家族一種原始的戲劇，又是一種原始舞蹈。說它是戲劇，因為她有戲劇場次、戲劇人物、戲劇對白，合乎戲劇三要素。說它是舞蹈，是因為在表演期間又有一些粗獷的舞蹈動作。
　　還未正式對茅谷斯進行研究之前先要對土家族的擺手舞作一粗略介紹。擺手舞是漢語對土家族一種舞蹈文化的稱謂，土家語稱其為“社巴日”。因為茅谷斯的表演與土家族的擺手舞是密不可分的。茅谷斯是擺手舞的重要組成部分，綜合起來看二者是一個整體，分開看二者又是兩個獨立的文化符號?？梢赃@樣說：沒有擺手舞也就沒有茅谷斯。土家族在表演擺手舞后，就要表演茅谷斯。這是約定俗成的，也是特定的，順序不能顛倒。絕不能先表演茅谷斯再表演擺手舞。土家族的擺手舞是每年的正月和三月進行的，少數(shù)土家山寨也在六月進行，有的地方甚至在正月和三月都在進行擺手活動，如龍山縣西湖鄉(xiāng)的卸甲村的彭氏。在古歷正月擺手的叫“正月堂”，在古歷三月進行擺手活動的叫“三月堂”，在古歷六月進行擺手活動的叫“六月堂”。擺手活動是西水（沅水的支流）流域土家族山寨的一種很神圣的祭祀娛神活動。在民國以前每個土家山寨都有擺手舞表演。有關(guān)擺手舞的功能，宋代的大儒朱熹在《楚辭集注》中有“歌舞以娛神”之說，朱熹的說法是比較正確的。土家族的擺手舞就是土家人用歌舞來讓神靈感受到一種愉悅，使神靈得到歡樂。神靈感受到愉悅得到歡樂后又把福祉賜給人間。這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guān)系。
　　有關(guān)擺手舞的情況，在過去湘西的一些地方志中都不乏記載，如清朝乾隆二十八年的《永順府志》記載說：“各寨（指土家山寨）有擺手堂，又名鬼堂。謂是已故土官陰署。每歲正月初三至十七日止，夜間鳴鑼擊鼓，男女聚集，跳舞長歌，名日‘擺手’，此俗猶存。”清朝嘉慶二十年的《龍山縣志》也對擺手舞作了一些記載：“土民（當時對土家族的稱謂）設(shè)擺手堂，謂是已故土司的陰署，供以牌位。黃昏鳴鉦擊鼓，男女聚集，跳舞長歌，名日‘擺手’。有以正月為期者，有以三月、六月為期者。唯董補（今農(nóng)車鄉(xiāng)、塔泥鄉(xiāng)）、五寨（今洗車鎮(zhèn)、干溪鄉(xiāng)、猛西鄉(xiāng)）、三甲里（今隆頭鎮(zhèn)、巖沖鄉(xiāng)）最盛。屢出示禁止，不能止。亦修其數(shù)，不易其俗而已。然其間有知禮者，亦恥為之。若附郭土民，此風久息，第堂址猶存。”民國十九年的《永順縣志》也對擺手舞作了一些記載：“土司祠闔縣皆有，以祀歷代土司，俗稱土王廟。每歲正月后元宵前，土司后裔，鳴鑼擊鼓，舞蹈長歌，名日擺手。知縣陳秉鈞題之土王祠詩云：
　　割據(jù)千秋意如何，雄圖偏踞仗巖阿。
　　天環(huán)萬嶺開關(guān)寨，地束重灘助甲戈。
　　五代兵殘銅柱冷，百蠻古風峒民多。
　　至今野廟年年賽，深巷猶傳擺手歌。”
　　土家族擺手舞有大擺手和小擺手之分，大擺手土家語叫“ie21 ti53 xe21”，漢字記音為“月梯黑”。其中的“月”的漢意是神，“梯”的漢意是敬，“黑”漢意是許愿，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是：“敬神”，“月梯黑”的完整的意思是“為神還愿而敬神”。也有的叫“me35 tse21 li21”，漢字記音為“麥則哩”，這種稱謂的漢語意思還待考究。小擺手的土家語的名稱有“社巴日”、“社巴巴”、“社巴格蚩”等。這些土家語的名稱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兩個音節(jié)——“社巴”，“社巴”的意思是：“社”是復(fù)數(shù)人稱代詞“你們”，這里的“你們”是指的神靈，“巴”的漢語意思是“看”，“日（注：這里的‘日’，沒有相對的漢字記音，只是近似音。讀音應(yīng)是‘日’的高降調(diào)，準確一點應(yīng)是‘日阿’的反切）”的漢語的意思是“做”。整體的“社巴日”的漢語意思是“做給神靈看的（舞蹈）”。這里的“神靈”，就是土家族祖先八部大王和歷代的土司王。“社巴巴”的漢語意思是“（請）神來看一看”，“社巴格蚩”中的土家語“格蚩”，漢意是“玩”，漢意就是“給神玩耍（開心）”。還有在湘西的古丈縣和保靖土家山寨的擺手舞叫做調(diào)年舞。這完全是漢化的稱呼，意思就把年好好調(diào)理一下，以求得新的一年有一個好收成。
　　大擺手的規(guī)模宏大，主要分布在湘西龍山縣的馬蹄鄉(xiāng)、洗車河鎮(zhèn)、干溪鄉(xiāng)和長潭鄉(xiāng)。由于規(guī)模宏大，耗資不菲。在進行大擺手舞之前，籌備工作周全而細膩，一般都是三年兩擺。其中一年雖然沒有擺手活動，但要為來年的大擺手
活動精心籌備、精心設(shè)計。到了進行大擺手活動的年份，就要認真操持，不能有半點差錯。一般大擺手活動是從正月初三開始，到正月十五結(jié)束，歷時數(shù)日。參加大擺手活動的人和觀看大擺手活動的人很多，周邊方圓幾十的各村寨的男女老少都要參與圍觀，可用傾巢出動來形容。就連很遠的一些雜耍藝人和生意小販，都要前來觀看和湊熱鬧，他們趁人多，順便賣弄自己的雜耍技藝和做點小生意，為整個擺手舞的場面增添了火爆氣氛。龍山縣農(nóng)車村，解放前有的年份參與者和圍觀群眾多達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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